世界银行近期公布的《2019年营商环境报告》显示，中国纳税指标排名比上一年提升了16位，其中与税务部门工作直接关联的两个分指标纳税次数、纳税时间分别排第15位、第53位，排名分别较上一年上升了23位、43位。
这个成绩来之不易。2018年2月，党的十九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深化党和国某家机构改革的决定》和《深化党和国某家机构改革方案》。3月，十三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审议通过《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决定将省级和省级以下国税地税机构合并，具体承担所辖区域内税收和非税收入征管等职责。国税地税征管体制改革的大幕由此全面拉开。
这项改革涉及“两个层面、三种体制、四级单位、几万机构、百万人员、十多亿纳税人和缴费人”，在无现成模式可用、无成熟经验可借鉴的情况下，如何打赢这场改革攻坚战，税务部门面临严峻考验。
10个月来，国税地税征管体制改革高效完成了新机构挂牌、制定落实“三定”规定、业务知识培训、信息系统升级等一系列改革工作，以大数据为依托、以大风控为基础、以大稽查为震慑的现代税收征管大格正在加速构建完善。这项复杂艰巨的改革任务何以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高效完成？有哪些经验值得总结？《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进行了调研采访。
百万大军跑出“不可能”的加速度
走进税务总机构改革指导协调组的集中办公地，《瞭望》新闻周刊记者直观感受到税务机构改革的推进之路：一张总作战图、九张分作战图，清晰展示了税务机构改革的作战任务和推进路径。在12大类215项主要任务近700个具体事项的改革任务总台账和分台账中，责任单位、完成时间等一图尽展、一目了然。改革期间，各级税务部门共制定了1.4万张改革任务分工图，形成可操作、可对照、可督办的改革总台账。
科学谋划是改革快速且顺利推进的重要前提。2018年3月26日，税务总党委成立税务机构改革工作小组，税务总主要领导同志担任组长，亲自部署重要事项、审定重大方案、协调关键环节；其他领导担任副组长，带领分管司深入研究改革中的重大问题、督促改革各项任务逐一落实；一名副长把其分工调整给别人，专职抓改革事宜。
税务总党委研究制定了《改革国税地税征管体制组织实施工作方案》，按照“先立后破、不立不破”的原则，从组织领导、工作机制、组织实施的主要步骤等方面，明确改革的任务要求。
据税务总机构改革工作小组有关负责人介绍，总党委将这次税务机构改革按照主要节点，分为“新税务机构挂牌、制定落实‘三定’规定、社会保险费和非税收入征管职责划转”三场主攻战，集中力量攻坚；实施阶段分为“统一思想保稳定、顶层设计定方案、动员部署鼓干劲、改好省树样板、市县推进全覆盖、总结经验找差距、优化完善再升级”七个主要阶段，每个阶段任务各有侧重、互为依托，压茬推进。
步调统一、规范推进是另一突出特点。税务总人事司相关负责人告诉本刊记者，为确保各地改革精准到位，除从制度上予以规范外，税务总专门编制下发参考模板供各地参照执行，并指导各级税务机关就“三定”规定等重点事项建立规范性要求，防止改革“跑偏走样”。在“改革方案+配套办法+操作文件”三个层面的制度规范体系指导下，全国税务系统在动员、部署、推进、培训、考评、验收等环节中步调一致、齐头并进。
具体来看，税务总搭建了“1+10+36+6+N+1”工作机制，即“1”个机构改革工作小组牵头，下设“10”个专项工作组，向36个省级税务机关派驻“36”个联络（督导）组，分区域设置“6”个指导协调组，机动式派出“若干”个纪律检查组，开展“1”轮改革落实情况巡视。多维布，形成总党委管总抓、工作小组统筹抓、专项工作组分工抓、联络（督导）组指导抓、省具体抓的改革工作格。
从“条”上统筹推进，改革工作小组下设综合组、人事组、法规组等10个工作组，健全机制抓落实，负责推进改革各项主体工作的具体实施；在“块”上指导把关，按照总领导联系点划分全国6个作战片区，相应设立6个指导协调组，督促抓实改革任务落地。
截至2018年12月底，各工作组围绕改革建立了40项内部工作制度，指导协调组累计下发28期工作事项清单，涉及督办事项281项、提醒事项41项。
如何确保改革任务落实、落细是重中之重与难中之难。构建层层下沉的联络（督导）网络是税务总的破题之策。改革期间，税务总向各省、各省向各市、各市向各县分别派出了36个、467个、2974个联络（督导）组。通过派驻组织、下沉任务，四级税务部门间建立起上传下达、内外联系的渠道，形成“千斤重担一起扛”的格，有效推动了改革工作的逐级落实。
“联络（督导）机制的建立是一个重要创新。”国某家税务总第18联络（督导）组常务副组长蔡宇告诉本刊记者，各地的联络（督导）组深入基层调研、指导，同时督促下级党委担负起主体责任，并积极主动帮助基层向上级反映情况和困难，既当好联络员，又当好督导员，发挥了上传下达外联“三重作用”。
2018年7月20日上午10：00，全国所有县级和乡镇新税务机构统一挂牌，官方网站、税务用章当天同步完成转换；9月21日上午，国某家税务总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和计划单列市税务宣布市级科级干部任命；10月25日上午，全国所有县乡税务（所）统一举行“三定”宣布仪式，标志着税务机构改革第二场主攻战基本完成……
10个月来，国税地税征管体制改革高效完成了新机构挂牌、制定落实“三定”规定、业务知识培训、信息系统升级等一系列改革工作，百万税务大军跑出了几乎“不可能”的加速度。
机构合并：“一根线穿一个针眼”
在2018年6月15日省级新税务机构挂牌前，税务部门按照“机构改革，服务先行”的理念，5月1日就基本实现了国税地税业务在实体办税服务厅“一厅通办”、网上税务“一网办理”和12366纳税服务热线“一键咨询”，让纳税人尽早享受改革带来的便利。
近日，第三方机构开展的纳税人满意度调查结果显示，2018年纳税人满意度综合得分为84.82分，较2016年提高1.21分。
“可别小看提高的这1分多，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普华永道中国税收政策服务组合伙人梅杞成告诉《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在“多线作战”的同时还要确保服务的不断优化，背后要付出大量的艰辛。
“在税务总统一部署下，各地税务部门用较短的时间、较快的速度落实了各项为民便民利民举措，纳税人满意度的提升就是对改革期间纳税服务工作的较好肯定。”税务总纳税服务司司长孙玉山说。
北京国某家会计学院李旭红教授表示：“只有让改革释放的红利覆盖面更广、更深，使纳税人获得感、幸福感更加充实、更可持续，改革才能拥有较广泛、较深厚的社会基础。”
合并就是较大的优化。全国政协常委张连起认为：“机构合并就像针和线，机构合并前是两条线穿一个针眼，机构合并就是一根线穿一个针眼，可想而知，机构合并带来的是优化高效统一，也是为民便民利民。”
随着新税务机构“三定”规定落实到位，优化高效统一的税收征管体系初步建成。据统计，改革后的省市县乡税务机构数量大幅减少，其中厅级税务数量较合并前减少45个，省级、市级、县级税务内设处室、事业单位和派出机构分别减少709个、5349个和24899个，撤销县稽查3954个。
征管实现变革，税收执法也更加规范。改革推进数月以来，税务总梳理了1700余件文件，省、市、县三级税务机关共梳理超过20000件规范性文件，相关法规规章得到全面精简。中国社科院研究员马珺认为：“省级及省以下国地税合并，确保了跨区域税务机关对于纳税人特别是集团纳税人的同一事项的税务处理和自由裁量权保持一致，增强了税收政策执行的一致性。”
新组建的税收经济分析处正在逐步发挥作用。与此同时，风险管理能力和稽查质效显著提升。此次改革，各地在撤销县级税务稽查基础上，设立729个跨区稽查。改革以来，省际间风险提醒、情报推送、风险调查等工作有序开展，以大数据为依托、以大风控为基础、以大稽查为震慑的现代税收征管大格正在加速构建完善。
党的领导是改革推进“主引擎”
税务总党委坚持把加强党的全面领导作为推进改革的“主引擎”，自改革第一天起，就把抓好党建、做好思想政治工作摆在首要位置。
税务总党委书记、长王军谈到，将各级税务部门党组改设为党委，理顺了党的建设领导机制。从“党组在本部门发挥领导核心作用”到“党委在本部门、本系统发挥领导核心作用”，强化了税务系统党的全面领导。
各级税务党委新班子按照统一部署，在改革期间召开专题民主生活会近4000次，召开组织生活会30000余次，通过批评与自我批评迅速消除隔阂、凝聚共识。
“层层压实党建责任，推进改革工作逐级落实，党建在改革过程中发挥了谋‘合’、聚‘力’、提‘气’的积极作用。”江西省税务党委书记、长胡立文说。
陕西、安徽、广西等地税务部门广泛开展“争做改革标兵，争做岗位先锋”“改革攻坚，青年在行动”“巾帼建功改革”等特色主题实践活动，切实把广大职工、青年、妇女的力量凝聚到改革上来。
同时，在改革之初，税务总就坚持将纪律规矩挺在前面，逢会必讲、逢文必提，奠定了“让铁规发力、让禁令生威”的基调。
“越是在改革较艰难的时候，越要以铁的纪律为改革顺利推进构筑铁一般的保障。”总党委在全国税务系统机构改革推进工作视频会议上的要求掷地有声。
据统计，改革启动以来，税务总、省、市围绕改革纪律分别开展了6次、686次、6363次纪律监察及明察暗访活动。同时，税务总要求各级联络（督导）组加强纪律监督，对被督导单位的违纪行为及时指出和纠正。
“六项纪律”“六个严禁”“六要六不要”“约法三章”……改革期间，各级党委守住纪律“红线”，条条坚持、项项恪守、触者必查、违者必处，将严明的纪律延伸至改革的“末梢神经”。
国税地税合并开启了新时代中国税务变革征程，数亿纳税人、缴费人已经收获了满满的改革红利，但这仅仅是开始。在新的历史起点上，锐意改革的中国税务将重整行装再出发，加快实现税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